子宫颈腺囊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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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9/7 21:58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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鼓楼广场是南京市的商业中心之一。地上矗立着高达米的紫峰大厦,在今天仍是南京第一高楼;地下交叉了两条地铁线,每天输送乘客万人次。这是这座新一线城市的都市缩影,摩天高楼与霓虹灯光交相辉映,令人心神荡漾。但是,也就是在距离这璀璨世界米开外的地方,有一条长不过米、名叫百子亭的小街巷,这里同样人头涌动,商铺绵延。与外头为赚钱、为快活的轻快脚步不同,这里的人脚步沉重拖沓,每日的穿梭奔走也只有一个目的——活着。

百子亭,因医院,形成了连片的病属病患住宿区域。这里的旅店因此也被称作“癌症旅馆”。

民间传闻,此处附近有歇脚亭,内因供奉有送子观音,古时为百家求子的地方,街道也由此得名。然而在今天,这条街医院。每日与死神擦肩、背着行囊的癌症患者和家属,冲着优质的医疗资源从省内各地蜂拥而至,在这里居住、奔走。

如果从街道北边入口进来,往南走上一百米,医院的西门。西门的斜对面有个小斜坡,顺着往上,左手边是一排旧式居民楼,右手边是摆放杂乱的自行车棚,楼与棚之间是一条窄窄的小巷。

图片来源于网络

巷口立了块“住房”的大牌子,白底红字,鲜艳醒目,上面留有电话。沿着巷子走到头,有一片低矮的平房。医院生存的家庭旅馆,大家叫它“癌症旅馆”,拥挤的房间里,住着天南海北来寻医治病的病人和家属。

刘玉红和她的丈夫就住在这里。

百子亭的清晨

早上7点不到,她和丈夫便开始起床洗漱。旅馆21间房,几乎每个房间都住着人,30多人共用一个厕所,去晚了总要排队。人们在狭窄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辗转腾挪,看见眼熟的人便打声招呼问声早。

旅馆空间小,房间多,有的隔墙甚至不是完全的墙体,墙壁中央还有可以敲得“砰砰”响的木板。也因此,房屋之间隔音差,刷牙声,咳嗽声,水流经过水管的刷刷声,清清嗓子的吐痰声,筷子碰到碗壁的清脆声,甚至连人喝粥的声音,隔壁也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但刘玉红并不在意。医院近,走路不足米,价格便宜还有公共厨房能做饭。出来看病,她不敢要求太多。

洗漱完毕,丈夫老陈出门去买早餐。门口塑料布拉起来的棚子里,是家水果店和一家卖粥卖饼的摊位,棚外贴着“百子亭市场临时过渡摊位”。

粥摊的老板一路盛粥一路吆喝:“白米粥黑米粥小米粥都有,打包三块,在这儿吃两块。”

“老板,打包还要加钱啊?”新来的有人问。

“没办法,我们买碗也要钱啊,送你点小菜吧,在那边的桌上自己夹。”

有人买了份两块的粥,一直坐那儿夹小菜,老板娘便在收钱的间隙冲她喊,“你这不能又要碗又要勺子又要小菜,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呀。”

老陈不是第一次来买,也算有经验,让老板给他装到自己带去的碗里,这样可以省打包费。买完粥买点饼,再买俩水煮蛋,就算他们今早的营养餐了。

刘玉红必须吃得好,这是有硬性指标的,她患了宫颈癌,刚做完两次化疗,正等着做下一次。

“红细胞白细胞够了才能去做”,她向记者解释,“因为做的时候好的细胞坏的细胞一起杀,损失大,不够要打针头,等到够了再化,有的人打生白细胞的针,一针一千八百多,红细胞一针两千多,太贵了。”

所以她只能通过吃东西来补,捡高蛋白的东西吃,保证自己身体健康,不然等好不容易有了床位,治疗前去做检查,如果因为细胞数不达标不能化疗,那就只能从头排号。

医院的床位都是要等的,“这里多的是等床位的人!”住在里面间的薛桂兰上个月就该做最后一次“照光”(放疗)了,但因为排队手术的人太多,她不得不在旅馆整整住了一个月,才终于等到床位。

而这种排个把月都住不进去的情况,百子亭的人早已司空见惯,也正因如此,附近不少居民看中旅馆商机,都把房子租出去。据旅店老板娘说,医院附近像他们这样的旅馆有“十几家”,大的二三十个房间,小的也有十来个,平日里都是客满。

有的病人在这里等候问诊结果,有的在等待手术或医生的其他治疗,有的则在几年间不断回来、住下、做复查,接受化疗或放疗,再回家去。一些人即使手术完成也不能马上回家,还要留待观察几天,但医院的床位实在太紧张,要留给需要手术的病人,所以连医生也提供建议: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住几天吧。

癌症旅馆的存在甚至具有一点点“官方色彩”。有些人在外面住,名字还挂在“住院”,刘玉红的床头有块牌子,上面就写着“加床”。旅馆的事人尽皆知,“谁不知道呢?”老板说,“医院的医生和护士,都知道呀。”

百子亭的中午

12月的南京气温下降得厉害,临近晌午,天空又开始飘起毛毛雨,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阴雨,让整条街都笼罩在阴冷里。

离开的住户刚收拾完东西,12点前要退房,不然会多算一天的房费。新的客人还没有住进来,老板要吃过早饭后才出现,这是百子亭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之一。

隔壁的“快天下”已经摆上了所有的菜式,这家快餐店位于临时菜场的塑料大棚后面,招牌显眼,饭菜便宜,一般荤菜8元,素菜3、4元,米饭1元管饱。患者和家属吃腻了病号餐,可能会来这打打牙祭。

薛桂兰刚排上床位,做完放疗,虽然食欲不振,但营养必须跟上。裹上毛线围巾,她和侄媳妇出门吃饭,准备用完一个月前在“快天下”办的餐券。走在路上便开心地跟记者念叨:“请你们吃好吃的。”

到店,俩人拿了份肉丝韭菜粉条、一份炒土豆丝,外加一碗西红柿蛋汤,侄媳妇要了米饭,她打了碗粥,一共15块。付账的时候,她从口袋里掏出塑料袋细心包好的零钱和餐券,小面额裹着大面额,一层层打开,再数清付钱。

店里有规定,粥不能无限添,一碗只能添一次,但米饭可以,只需交一份钱,就可以凭饭碗“无限续饭”。刚一落座,薛桂兰便探头问邻座的小伙子:“吃完了吧?”得到肯定回答后,也不含糊,拿起对方的饭碗便走到盛饭处,回时带来了尖尖高高的一碗饭。

侄媳妇有点窘迫,顶着周围人打量的目光冲她小声吼:“人家都吃过了你拿来干嘛,不嫌脏啊!”她到不在意:“面上一层又没粘到,怕什么,能多吃一个人的饭呢。”

热粥呵出圆形的褶皱,夹一筷子粉丝,扒两口粥,嘬一口筷子头儿,再去夹鸡蛋,一口粥一口菜,喝完粥再吃饭,一顿午餐很快吃完。临走时她又掏出个塑料袋,把没吃完的粉丝和米饭倒进袋里,说带回去给病房的大家。

“谁吃你这个啊?”侄媳妇脸色不太好。薛桂兰还是不管不顾,“没人吃我就自己吃。”

走出餐馆,街上已经支起各种小摊,卖快餐的、烤红薯的、卖毡帽的,医院,但百子亭并不死气沉沉,医院而生的商铺,人来人往,热热闹闹。

家庭旅馆、快餐店、菜场、水果摊、五金店、理发店、饭菜加工点……此时此刻全都开始营业,凡是生活所需,不用走出街道便能统统买到。巷子里的一切围绕着前来看病的癌症病人有条不紊地运行,遇医院挂号的时候,熙熙攘攘竟与闹市无异。

回去的路上经过门诊部,挂号处依然大排长龙。薛桂兰给记者指:“哪里都在排,挂号要排,治疗也要排,我一个月前就可以做了的,等到现在,过段时间还要来。”

等待便意味着要住宿,医院的床位一天50,旅馆的床位一天80到不等,开空调要多加20,为了省钱,基本没人开过。对于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,一场大病很可能是一家人的积蓄,医院的账单像个无底洞,几千块人民币投进去,连个声响也听不见。医疗费不能省,就只能想尽办法在别的地方节约。

可是肿瘤不是感冒,不能看诊完拿药便走,涉及治疗总要耽搁,一旦逗留,短则数日,长则漫漫无期。陪同的家人要住店,看病的病人也要住店,医院的床位,便只能出来住,即使是这样便宜的家庭旅馆,整月整月的住下来,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

刘玉红夫妇住了最贵的元间,也不过10平方米出头,里面有衣柜,有个较新的壁式电视机,有一张较大的桌子可以放锅碗瓢盆。夫妻俩从老家带来了床单被褥,还有毯子和痰盂,和买粥时记得带个碗一样,都是反复看病的经验之谈。

薛桂兰之前的房间80一天,布置也简单得多。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,以及一个4:3老式杂牌电视机,再没有别的东西。与其说是床,不如说是四根板凳加一块木板:板凳每两根并排在一起,分别构成床头床尾,在那之上放一块木板,再铺上两层薄薄的床垫和床单,就是整张床。电视机只能放5个台,在电视节目都按照16:9的比例制作和播出的今天,屏幕上的人物被压缩得有些奇怪。

侄媳妇后来愤愤不平:“街道再往里走的那家,也才一天,人家还有独立卫浴呢!”

可是大伙都心知肚明,那家店胜在距离近,做完放疗的人没有力气,从医院到旅馆短短百米距离也走得吃力,“有的人甚至三四天起不来床”。医院门口去拉客,那家店老板从来不去,“都是客人自己找过来的”,她不用拉也有生意。

但是好在旅馆提供煤气和炉灶,买回来连洗带炒,又干净又便宜,为既要吃得营养又舍不得花钱的病患提供了大方便。旅馆共有三间厨房,但用的人从不间断。

中午时分,烹炒的油烟从窗口冒出,飘满了整条巷子。老板开始收拾房间,为下一个客人做准备。门口有中年男人在给他父亲刮胡子,嗡嗡的电动刮胡刀声,顺着饭香,在巷子里慢慢回荡。

百子亭的下午

吃过饭后,大家开始串门唠嗑,分享彼此的故事。有的人谈论家庭,有的人谈论病情,每个人并不有所顾忌,因为——大家都一样,为了各种各样的病离开家乡,为了治病活命在这里相聚。几乎每个病患都有个大大的塑料袋,里面是黑色的X光片,记录着身体出现问题的部位,也几乎每个病患都会做化疗和放疗,因为“来这的都是恶性的,别的不会到这看。”旅店老板说。

有个19岁的女孩患了子宫癌,切除了整个子宫,所幸最终治好离开。

有个阿姨得了胃癌,治疗过后,病情稳定了三年又复发,扩散到身体周围,一天用两种化疗进口药也没用,医院不愿收,托了关系才进去,只能寄希望于接下来的放疗。全家人都在期待奇迹的发生,但阿姨早就偷偷买好了墓。

连云港的薛桂兰今年已经60岁了,若不是村里每年一次的免费体检,子宫癌晚期的她可能还在乡下等待着未知的风险。在她的印象中,小时候邻居一位大爷患上咽喉癌治不好,最后因为吃不下任何东西就作践自己,活生生饿死了。自打那起,她以为碰上癌就活不了,“医院又捡回一条命。”

对什么事都熟门熟路的刘玉红已经是第三次来南京了,“医院查不出来,一开始以为是子宫肌瘤,只是吃药,没有用。拖了几个月,到这里切片检查出来才知道是恶性的。”

医院和大城市的高额消费,每年从县城、乡镇、村子里赶来看病的人依然络绎不绝,人们跋涉数几甚至十几小时的路程前来的理由只有一个:医院看不了,医院才能治。

图片来源于网络

旅馆老板看着一个个病人来来去去。他和这里的商户一样,对他们来说,这些病人就是普通的客人,困了要睡觉,饿了要吃饭,没有人嘲笑彼此,也不会有异样的目光,“掉头发有什么稀奇呢,隔壁就有假发店,买一顶就是了。”

傍晚的时候,巷子门口的饭菜加工点开始热闹起来,此时正是病患家属来取菜的高峰。

医院住院的人没有地方做饭,周围一份营养鲫鱼汤要卖40块,而自己买鱼到这里来加工,加工费才10元封顶,假如能买到新鲜又便宜的鱼,自然更划算。所以白日里,不少家属提着买好的菜拿到这里,与老板谈好价钱和取菜时间,届时来取。

排队取菜的人跟隔壁日用品店的大叔打着招呼,时不时有人过来挑双棉拖鞋和棉毛衫,这里的棉鞋才8块一双,虽然质量一般,但穿坏也不心疼,因此买的人不少。

旅馆老板放心地回家了,她赶着去给儿子做饭,这个点没人守着也没关系,旅馆已经满房,即使再来人也住不下了。吃过饭后,她或许还能去打几圈麻将。

百子亭的夜

夜色渐深,雨也停了。水泥路面坑坑洼洼,一踩便是一脚的泥汤。路过的行人小心地避开积水,垃圾在路边堆放。小餐馆把打扫后的污水随意地泼在路上,空气中飘着泥土和腐烂的味道。下楼倒垃圾的一位妇女诅咒着周围的环境,嘴边嘀咕,“这*地方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拆迁。”

此时如果从南京的上空俯瞰,夜晚的百子亭,便像是这个城市的黑斑,在灯红酒绿的市中心晚上,只会透出一点幽幽的白光。

住在这里的人,很多在看病之前从来没到过省城,但却对“玄武门”这个地方并不陌生,因为经常出现在旅游宣传片里的南京地标玄武湖就在这儿。起码在薛桂兰心中,它约等于繁华的省城南京。对他们来说,这座城市灯光耀眼,高架桥上车流不息。庞大,陌生,但也藏着生的希望。

而现在,许许多多的薛桂兰住在狭窄逼仄、没有营业执照的小旅馆里,医院的床位,或者其他的治疗通知。

可是,如果没有这样的旅馆,他们又该去哪里?

高额的治疗费已经让家庭不堪重负。医院官方网站给出的数据,医院一共张床位,这对于一个省级医院来说,实在是太少了。

旅店老板给我们掰着指头算:“你想,南京市的,苏锡常的,苏中的,苏北的,还有隔壁安徽的,都来这看病,那得多少人!”

床位紧张,想要治病,就只能等待。换成一百多一晚的旅店,不能做饭不说,撑一晚两晚没有问题,一个月两个月呢?一年两年呢?

旅馆老板娘因此坚称自己开店是善意,他们夫妻从农村来到这里打拼,没有别的工作,看见别人开就跟着开,“病人也住不起别的酒店,所以才来我这里。”

上个月有人写了关于“癌症旅馆”的文章,她和附近老板都受到波及,本来在派出所和她关系挺好的人,文章出了之后,打“就你胆子大!”

依据国务院颁发的《无照经营查处取缔办法》,对于无照经营行为,由工商行*管理部门依法予以取缔,没收违法所得;触犯刑律的,依照刑法依法追究刑事责任,尚不够刑事处罚的,并处2万元以下罚款。

前几个月,有家旅店老板被罚拘留将近1月,罚款奖金1万,他家还算侥幸,只被拘留几天,罚款几千块。

但她因此也对非病患的来访者怀有戒心,她想不通,她做的明明是好事,为什么会有人来围追堵截。

雨又渐渐下了起来,一个男人行色匆匆地闯入,问,还有床位吗?周围人说已经住满了,你往里面走走看看吧。男人道了声谢,便撑开伞匆忙离开,很快消失在夜色里。

(应被访者要求,以上人物均为化名)

“如需转载,请注明来自南京大学新记者NJUXJZ”

文字

史婉霜卜静吴悦文

美编

王婷婷

责编

曹玥彭雅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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